“良渚古城遗址”是我国2019年世界文化遗产的申报项目。改造完成重新对外开放的良渚博物院是良渚文明的集中展示,也凝聚了中国文博界的智慧与思考,已经成为颇有知名度与影响力的必看博物馆。
2012年良渚遗址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后,良渚博物院作为申遗主体展示项目,从2017年8月开始闭馆改造。此次改陈是一个契机,既可以将近十年内累积的重要考古成果梳理、充实,又可从多家博物馆汇集更多、更典型、更能反映良渚文化的文物。目前展出的文物600余件(组),比原有的展陈扩充近一倍。钟家港、葡萄畈、美人地、文家山、卞家山等新近的考古遗址出土的陶器、动植物标本、玉器都是首次展出。这样丰富、密集的文物显示了良渚文化扩散的广泛区域和超强的控制力,无形中显示出它在长江下游及环太湖流域的中枢地位。
文物固然会自己说话,但借助短视频、3D微缩模型、艺术创作等辅助手段,可以多角度、全方位地解读和展示文物所经历的设计、制作、使用、废弃、埋藏的生命历程,以及其承载的制度、经济、文化、艺术、科技等丰富信息。而墓葬区、宫殿区、作坊区、水利工程等更大体量的遗址展示,在博物馆有限的空间如何合理展示一直是个难题,良渚博物院提供了多种可能性。
良渚博物院面对的不仅仅是国内的观众,还要面对更多国际上的观众,因此吸收了国际上比较流行的自由观展理念,不给观众规定和设计固定的路线。从一开始就将一个结论告诉观众,把与这个结论匹配的关键元素组合到最显眼的墙壁上,然后是问题的导入:良渚在哪里?良渚遗址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它在世界文明中的位置?良渚人吃什么穿什么?良渚的玉器、漆器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参观的过程也是寻找答案的过程,不怕你的问题多,就怕你没问题。
良渚文明并不是横空出世。严文明先生曾写过一首《良渚颂》,其中有“太湖文明五千年,崧泽良渚踵相连”的句子。我们从博物院的展陈中可以清晰地看到80多年来考古学家对良渚文化持续探索的结果,尤其是近年来持续开展的“考古中国:长江下游区域文明模式研究”“技术与文明:由玉器手工业探索中国史前文明形成的基础”“良渚遗址群中心区古地理环境研究”等多学科合作研究课题所提供的重要学术支撑。
良渚博物院展陈的这些精美的陶器、漆器、丝绸、象牙器、玉器证明着曾经存在过一个以稻作农业为支撑的、有着明显社会分工和城乡分野的社会组织,众多墓葬资料也反映着这里信仰与权力的架构已经成熟,而大型水坝系统则体现了良渚当时高效的社会动员能力和组织管理能力……我们现在可以肯定地说,良渚古城遗址已经具备了可以讨论其国家形态的成熟条件,一个5000年前的文明栩栩如生。
在钟家港作坊区的展示部分,你能看到不同分工的人在同一平面的不同活动方式。你也许不知道,钟家港是多年来在良渚古城内首次发现的、可以证明城内居民身份的地方,这些居民至少有一部分是高端手工业生产者,它表明良渚古城不是一个超大的农业聚落,而是手工业生产、原材料和产品集散的中心。只有了解这样的考古背景,你自然就知道展陈人用3D微缩模型进行展示的意义。
古城外围的水利系统是近几年考古的最大收获,十几条大坝推测建筑于距今5000年左右。这个年代略早于古城的始建,在设计之初,这一水利系统便被赋予了改造古城周边水环境、防御超大洪灾的超前功能,在建成之后还承担了重要的水路运输功能。完成这些工程,需要高超的测绘技术和建筑技术,包括对基础用土和坝体用土的选择、堆筑过程中草包泥的合理堆砌。这一代表当时水利文明的水坝系统自然需要多媒体的生动分解。类似的短视频和多媒体资料在良渚博物院里随处可见,都是建立在扎实考古之上的非常好的科普作品。
良渚文明的玉礼器规格等级之高、制作水平之精不仅展现了良渚制玉工艺的最高水平,更反映出良渚复杂的社会组织和统一的宗教信仰,因此将玉器放在一个单独的空间进行集中展示就十分合理。我们的先民正是从美玉中形成了朴素的审美,通过复杂的技术琢磨出影响至今的玉器时代……这个展厅也集中展示了博物馆对于光语言的合理使用。展厅空间采用的是仿自然光,给观众一种在阳光下游走历史长河的舒适感。因条件与展示需求而可以进行明暗变化的光,也体现了光的艺术塑造性与表现力。放置玉器的低反射玻璃展柜,具有高强度的透光率,观众走近拍照的时候,不再有反光,大大提高了拍照的质量与欣赏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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